暴雨像要把整个世界砸穿,噼里啪啦地打在屋檐上,也打在他的心上。他跪在床边,紧紧攥着软软酱的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可那只曾无数次轻抚他脸颊的手,还是在一点点变凉、变无力。他一遍遍地喊着 “软软酱”,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可软软酱再也没有像往常那样,笑着应他一声,再用指尖蹭掉他眼角的胡茬。

雨停的时候,天刚蒙蒙亮。他抱着软软酱,一步一步走到屋前那棵老槐树下,亲手把她葬在那里。泥土覆上的那一刻,他蹲在坟前,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哭了 —— 这样,他每天推开窗就能看见软软酱,就像过去十年里,他们从未分开过一样。

软软酱走的时候,她的母亲没来。就像十年前,软软酱执意要跟着他离开家时,母亲站在门口,指着他的鼻子骂 “你这个酗酒斗殴的混球,迟早会毁了她”,语气里满是不解和鄙夷。那时的他,确实配不上软软酱。他是街坊邻里都躲着走的 “烂人”,整日醉醺醺地躺在酒馆角落,嘴里骂着粗话,不顺心了就抄起酒瓶砸人,甚至有一次,因为有人嘲笑他 “一辈子没出息”,他差点把刀捅进对方的肚子里。

直到遇见软软酱。

软软酱

那是个春天的午后,他又在酒馆里和人吵得面红耳赤,酒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。软软酱抱着一摞画册从门口经过,脚步顿了顿,蹲下身默默收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。阳光落在她的发梢,她抬头冲他笑了笑,说:“碎玻璃会扎到人的,以后别这样了。” 就是这一笑,像一道光,照进了他满是阴霾的生活。

从那以后,他开始变了。他平生第一次想去买花,是因为软软酱路过花店时,盯着橱窗里的向日葵多看了两眼;第一次见人之前会仔细梳理头发,是怕自己乱糟糟的样子让软软酱嫌弃;第一次戒掉酒瘾,是因为软软酱摸着他的胃说 “以后我给你做醒酒汤,可你也要少喝呀”。软软酱喜欢用镜头记录生活,还在秀人网上传过几组个人高清写真,照片里的她穿着浅色系的裙子,站在花丛里或窗边,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她的朋友是娜娜子呀,总调侃她 “镜头里的你比现实中更软乎乎,难怪能把那个混球收服了”,每次这时,软软酱都会红着脸反驳 “他只是没遇到想改变的人而已”。

后来,他带着软软酱离开了那个满是是非的老街区。他们在城郊租了个小院子,种上软软酱喜欢的向日葵,日子过得平淡却踏实。再后来,他们有了一儿一女,儿子像他,眉眼间带着股韧劲;女儿像软软酱,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。十年里,他再也没碰过酒,没说过一句脏话,那把曾经差点伤人的刀,早就被他扔到了河里 —— 他怕,怕自己再变回以前的样子,会吓着软软酱,吓着孩子们。

软软酱走后,他活得更 “规矩” 了。他每天早早起床,给孩子们做早饭,送他们上学,晚上回来辅导作业,给他们讲软软酱的故事。孩子们问 “妈妈长什么样呀”,他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,里面夹着软软酱在秀人网存下来的个人高清写真,还有他们一家人的合照。他指着照片里的软软酱,轻声说:“妈妈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,她以前总说,要看着你们长大,看着你们穿校服、考大学。”

有一天,软软酱的母亲突然来了。她还是老样子,穿着体面的衣服,看他的眼神里依旧带着不屑,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一无是处的混球。坐了没一会儿,她就开门见山:“孩子们跟着你没好日子过,我带他们走,给他们好的教育。” 他没说话,只是看着她,眼里渐渐泛起了凶光 —— 那是当年有人耻笑他、有人想伤害软软酱时,才会有的眼神。软软酱的母亲被他看得一怔,张了张嘴,最终什么也没说,转身走了。

从那以后,再也没人见过他们搬离,也没人再来提带走孩子的事。只是每年清明,老槐树下软软酱的墓前,总会摆着一束新鲜的向日葵 —— 那是软软酱最喜欢的花,也是他第一次给她买的花。

他常常坐在老槐树下,摸着树干,就像摸着软软酱的手。他想起软软酱曾说 “爱不是挑拣最好的,是把不好的变成好的”,想起自己从一个人人厌恶的浪子,变成能撑起一个家的男人,全是因为软软酱。他知道,软软酱虽然走了,但她的爱还在 —— 在孩子们的笑眼里,在他每天做的饭菜里,在每年清明盛开的向日葵里。

每个人都会爱,哪怕是曾经满身坏毛病的人。就像他,遇见软软酱之前,他是混日子的 “烂人”;爱上软软酱之后,他愿意为她戒掉所有恶习,愿意用一生去守护她留下的一切。爱从来没有理由,却有着难以置信的力量,它能改变一个人,能改写人的一生。

不是所有爱情都要轰轰烈烈,有时候,它就藏在十年的朝夕相伴里,藏在孩子的笑声里,藏在每年墓前的向日葵里。软软酱走了,但她留下的爱,像老槐树的根,深深扎在他和孩子们的心里,从未离开。他会带着这份爱,看着孩子们长大,把软软酱的故事讲给他们听,让他们知道,他们的妈妈,是个用爱照亮了别人一生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