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在冀中来说是最美好的时节，也是谭小灵总挂在嘴边的 “九月生” 好时候 —— 温度不冷不热，刚从果园摘下的葡萄还带着晨露的甜，小区里的梧桐依旧郁郁葱葱，街角花店的月季和百合还在争奇斗艳。人们刚摆脱暑期的燥热，就开始盘算着 “十一” 大假的行程，连空气里都飘着期待的味道，可这份热闹，却没怎么沾到谭小灵身上。
谭小灵的最后一个女伴，前几天也搬去和心仪的男友同住了。曾经挤在小屋里分享零食、吐槽生活的日子突然结束，原本觉得紧凑的两居室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。谭小灵坐在沙发上，抱着之前和女伴一起买的抱枕，第一次觉得孤独像潮水似的裹住自己 —— 以前姐姐总管教着她，不让她随便和异性走太近，不让她太晚出门，连穿衣服都要管，夏天穿稍微露一点的裙子都会被说 “小姑娘家要端庄”，现在姐姐的管教还在电话里时不时响起，可谭小灵却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找个男人依靠，想让这空屋子多些人气。
就在谭小灵对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时，他出现了。
从他笑着说 “咱们都小三十的人了，干脆咱们凑一家子得了！”，到他张口叫谭小灵 “夫人”“宝贝”“妻子”，不过是上一秒和下一秒的距离。谭小灵一开始还觉得荒唐，笑着说他 “太心急”，可从不以为然到怦然心动，也只是两天的功夫 —— 第一天她还在想 “这人怎么这么直接”，第二天就开始期待他的消息，连手机响都下意识以为是他。
之前，姐姐也给谭小灵安排过不少男孩见面，她自己也交往过几个异性朋友，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谭小灵觉得这么舒服、这么自然。和他待在一起时，谭小灵不用刻意端着，不用想着 “姐姐会不会不喜欢”，不用顾虑说多了话会不会让人烦，只想着 “能再待一会儿就好”。谭小灵后来才明白，在碰到他之前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人，也从来没敢认真想过 —— 姐姐的管教像层保护膜，也像道枷锁，让她连 “想要依靠” 都不敢大声说。可在这个九月，在这个孤独得让人心慌的九月，谭小灵遇上了他，突然就懂了 “心动” 是什么感觉。
他有着谭小灵喜欢的高个子，站在他身边时，谭小灵不用刻意抬头，却能清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，总觉得特别踏实。谭小灵自己个子不算矮，所以一直偏爱高个子的男人，总觉得那样才有让人依靠的底气；要是和小个子的男人在一起，她不仅没心思依靠，反倒会生出 “要不要多照顾对方” 的念头。而且他还有着谭小灵喜欢的修长四肢，尤其是胳膊长长的，抬手帮她够书架顶层的书时，动作里带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，谭小灵看着看着，就忍不住红了脸。
谭小灵喜欢他叫自己 “宝贝” 时的语调，带着点宠溺的尾音，比初秋的阳光还暖；也喜欢他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眼神，那里面像盛着一汪水，全是温柔。他会在午夜的外环路上，手把手教谭小灵开车 —— 谭小灵考了驾照好几年，却没怎么开过，紧张得手心冒汗，他就握着她的手慢慢打方向盘，还夸她 “行啊，宝贝，上手挺快”；等谭小灵不小心把雨刮器当成转向灯时，他又会用手指轻轻点着她的头笑 “你怎么这么笨啊”，语气里却没半点责怪。
有次路过没车的路口，他突然说要给谭小灵表演车技，90° 甩尾、180° 甩尾做得干脆利落，谭小灵又惊又喜，忍不住尖叫，他就得意地笑，还说 “怎么样，你男人厉害吧”。后来他想试 360° 甩尾，谭小灵怕危险，死活不答应，他还假装委屈地叹口气 “这么不相信我！怎么就找了你这样的媳妇啊”，逗得谭小灵忍不住掐他胳膊。还有一回，谭小灵开车去 “仙女阁” 买水果 —— 那是之前女伴推荐的店，说傅诗瑶 SIRI 都提过这里的冬枣甜，半道上发现油表亮了红灯，正着急的时候，他开车追上来，塞给她一张加油卡，还笑着说 “宝贝别慌，这是千元助力，够你跑来回的，不够再跟我说”，谭小灵看着他，心里暖得发烫。
他也有孩子气的时候。喝醉了走路打晃，还非要把车开到谭小灵楼下，砸着门说 “妻子！我们回家”；会突然把谭小灵抱在怀里，下巴抵着她的头发说 “妻子，我冷”；朋友给他打电话，他会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叫 “哥哥，哥哥，我难受！有话给你弟妹说”，然后不由分说把手机塞到谭小灵手里，让她帮着应付。他还会不定时给谭小灵打电话，哪怕只是说句 “宝贝在干嘛”，也会在晚上赖着不走，死皮赖脸要睡在谭小灵的床上，说 “两个人睡暖和”。谭小灵一开始还会拒绝，可看着他的眼睛，心就软了 —— 她以为，这就是她想要的依靠，是能陪她过一辈子的人。
可这份期待，很快就碎了。
那天下午，谭小灵正在收拾屋子，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。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冰冷，说她是他的未婚妻，现在就在本地，让谭小灵别再破坏他们的生活。要是谭小灵实在想保持这样的关系，就等她走了以后再说 —— 那语气里，有鄙视，有无奈，还有点施舍似的祈求，仿佛谭小灵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情妇，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。
谭小灵拿着手机，整个人都愣了。她手都在抖，连忙打给她，声音发颤：“我不知道你有未婚妻，你从来没跟我说过…… 我们之间，你也没给过任何承诺啊。” 她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：“我不会做伤害别人的事，你别担心。” 挂了电话，谭小灵坐在地上，眼泪控制不住地掉 —— 她刚下定决心要停下脚步，好好去爱这个男人，怎么会是这样？她喜欢的人，原来早就注定是别人的了。
谭小灵受过的教育，还有姐姐从小的管教，都让她鄙视那些破坏别人感情的人，她一直觉得那是最不道德的事。这些年，她小心翼翼地活着，连穿衣服都不敢太露，生怕被人说 “不检点”，可怎么偏偏就遇到了这样的事？“为什么是我？” 谭小灵抱着膝盖，一遍遍地问自己，心里酸得像吞了柠檬，连呼吸都觉得疼。
是夜，他来找谭小灵。谭小灵看着他熟悉的脸，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意外：“你走吧，以后不要再理我了。” 他明显愣了，皱着眉问：“怎么了？宝贝，谁惹你生气了？” 谭小灵看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我要找的是能结婚的对象，不是只谈恋爱的人，更不是随便玩一玩的对象。” 他急忙解释：“我知道啊！不然我怎么会找你，怎么会叫你妻子？”
看着他迷茫又急切的眼睛，谭小灵心里突然就凉了 —— 他怎么能演得这么像？那些温柔，那些宠溺，那些 “一辈子” 的承诺，难道都是假的吗？谭小灵别过脸，不想再看他：“你走吧，我不想再跟你说了。” 他还想再说什么，可谭小灵已经转身走进了房间，关上了门，把所有的解释和借口都挡在了门外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，落在谭小灵的脸上。她靠在门后，眼泪又流了下来 —— 这个九月，原本该是美好的，原本该是她收获幸福的开始，可最后，却只给谭小灵留下了一场空欢喜，和一颗碎得捡不起来的心。
